如果你经常看一些婚姻情感类文章,就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有的文章鼓励女性追求财务、思想独立,来吸引优秀的男人,“我若盛开,清风自来”;有的文章号召女性要霸气外露,吓退老公身边的莺莺燕燕;有的文章歌颂女性做出的牺牲和贡献,换来男人的倾心相守。无论怎样的主题,这些文章都有一个共同的论调:能够牢牢抓住一个优质男人的心,就是女性最大的成功。
如果我们反过来想一想,为什么少有这样的文章:男性要温柔贤惠才能留住女人的心;保持好气质好身材对男人来说很重要...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文章带着一股违和感,那么为什么我们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想清楚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这也是为什么男女平等的口号好喊了这么多年,却进展缓慢的原因。
《女性与权力》这本书中,收录了英国著名古典学家玛丽·比尔德关于性别议题的两次演讲。在演讲稿中,玛丽·比尔德深刻探讨了这种文化表象之后女性的权益问题。
作者玛丽·比尔德是英国剑桥大学的古典学教授,其学术声誉享誉全球。她本人因为独特的个性和对问题审慎怀疑的态度成为英国最受欢迎的“国宝级”知识分子。《女性与权力》这本书的出版让比尔德成为众多中年女性的旗手和偶像,《纽约时报》称其是“一本耀眼而有力的宣言。”
在这本书中,作者比尔德旁征博引,利用她深厚的古典文化底蕴,不仅从传统的文化中为我们找到众多例证,还引导我们将现在的一些“厌女症”现象与传统的文化教育联系起来,只有从根本上认清性别不平等问题,我们所倡导的女权运动才能取得实质性进展。
一、传统文化中对女性的偏见
比尔德说古典传统文化为我们提供了一套模式,其中性别是模式重要的组成部分对于性别的不对等描述,在我们的文化中俯拾即是。
比如对男性声音的描述总是“低沉浑厚、富有磁性”,而女性的声音大多是“尖嗓门”、“唠叨”、“磨叽”,很显然前一种形容很具有权威和信服性。
对外貌的形容更明显,“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一个随着年龄衰老的男性面孔通常是成熟睿智的象征,而女人就只能是个黄脸婆“、“过期货””了。
职场更是这种差别对待的重灾区,女性通常不允许进入有男性权威控制的职业领域,一旦试图进入,就会招致各方面的阻碍,被质疑专业和权威性。
书中举了一个例子:杰奎琳.欧特利因为在《今日比赛》中担任第一位女性解说员,被观众认为是对这一传统节目的侮辱。设想一下,如果国内的NBA解说员变成两位女性,人们大概会忽略这个节目的专业和严肃性,倾向于定性为娱乐和休闲类节目。
不仅如此,女性在职场的努力更是显得徒劳和苍白。在《康熙来了》这一节目中,不管小S专不专业,观众根本不在乎,已经习惯性的将她看作一个调节氛围的花瓶。如果女性在不受欢迎的职业上犯了错,那更加是不可饶恕。不知道有没有权威的数据或者理论支撑,但是我们对女司机的偏见和苛刻显然比男性司机要严重的多。
在政治上,男性更是牢牢把控着他们的权威地位,“在英国女性可以成为教育大臣,卫生大臣,却从未有任何女性成为财政大臣。”
在我国的历史文化中,几乎每一个暴君或者朝代的衰落都会有一个女人背黑锅。那些颇具才能的女性政治家,比如孝庄、窦太后等只能在后宫低调行事。对“干涉朝政”这一行为谨小慎微否则,就会背负上大逆不道、谋位篡权的骂名,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二、我们现在也深受传统文化的影响
我们对女性的一些态度、假定和偏见,并不是天生在大脑中存在,而是受到文化、语言和历史的影响。古典文化并不遥远,仍然深深影响着我们现代人的思想和行为。
《女性与权力》中讲述了希腊神话中美杜莎的故事:美杜莎因为在雅典娜的神庙中被波塞冬强暴,而被雅典娜变成了一个蛇发妖怪,最后遭到英雄珀尔修斯的斩杀。在这个故事中,无辜的美杜莎成为妖魔邪恶的象征,而无故斩杀她的珀尔修斯却被奉为英雄。
我们现代人是怎么看待这个神话传说的呢?作者比尔德以美国的大选举例,很多男性政客将珀尔修斯作为力量和英勇的象征,而流着鲜血和脑浆的美杜莎的头颅则被替换成女性政治家的头像进行攻击和嘲讽。
这种影响也反映在我们的影视作品中,例如西游记中的女儿国,虽然女王拥有一个太平、富庶的国家,但是女王对唐僧承诺:如果他能留下来和她成亲,他就成为女儿国的国王,而她则甘愿做他背后的小女人。作为观众,我们丝毫没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而为女王的痴情所感动。
我们所敬畏的神明形象也大都是男性化的特征。在莫高窟的壁画中,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也是一副男性化的面貌,只是在后来的一些影视作品中被改变了形象。
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来检查我们受到的影响: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领导人或者教授的样子,你脑海里首先浮现出来的肯定不会是一个女人的形象。“这是因为对于一个强大的女人该是什么样子的,我们的文化没有提供任何范本。”
三、做一个清醒的人
当然现在社会也不乏一些优秀的女企业家、女政治家等。作为成功女性,她们会采取一些措施让自己的某些特征接近于男性来增加权威性或者巧妙的通过刻意加强女性的某些特征来强调自己的地位。
玛丽·比尔德给我们列举了一些例子:为了让自己的声音更加低沉,撒切尔夫人进行过专业的声音训练,一些女性政治家如希拉里在正式场合总是身着裤装而非裙装,她们通过这些刻意的男性特征来分享男性特有的权力。
但是我们不能仅仅满足于此,因为这些投机取巧并没有触及问题的本质。我们要思考的是为什么我们会认同这些男性要素,为什么这些特征更有权威性。
《女性与权力》书中有这么一副下漫画:
这个“特里格斯小姐问题”的漫画说明,女性通常很难得到在公共场合发声的机会。但这并不是主要问题,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让我们意识到,哪些原因和偏见造成了我们拒绝去听她说了什么。
玛丽·比尔德说“你无法讲女性置于一个已经被男性化编码的架构里,你必须改变架构本身。而改变架构本身意味着以全然不同的方式来思考权力。”
因此我们不应该满足于女权运动已经取得的一些成果:比如在某些职位上提高女性的性别比例,在职场中减少女性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号召社会给予女性更多的关怀等。
这些看似胜利的表象中,我们要时刻牢记:只要这种男性化的文化框架没有改变,女性就不会真正得到平等对待,女性的力量也不会被真正解放出来。